重庆十八梯,我一定会再去

重庆渝中区有一个地方,老街新韵,乡愁如昔。

新山城,旧乡愁

它是十八梯。让重庆留住了记忆,让人们记住了乡愁。

在一个寻常午后,我再一次回到这里。不为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,而是“而今识尽愁滋味”后,还能拾起时光带不走的旧日温存。

有熹微阳光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间投射,牵着我的脚步,引着我的感受;有巧笑靓兮的姑娘在我的前面带领,仿若庄生的蝴蝶飞进少年的梦境。

鲲鹏的翅膀展开有几万里?它给予的阴影笼罩着多年前的我,庇护着“出走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”的自己。

我便是我了。曾经穿着开裆裤,在那些高低不平的石梯上可爱地爬行;我又不是我,西装革履,背着硕大的牛仔包,决绝地离开这里,头也不回。

走回月门

我的房子墙壁爬满青藤,有四脚蛇顺着它爬向高处,追逐鳞翅沾了水的蛾子;一段醒木下拍出的说书人的剧本,在隔壁昏暗的茶馆内萦回。

要屙尿,有夜壶,不要在墙上画地图…

“不怀好意”的笑声就像沱茶泡出来的道地气味,还原了老日子狭窄的快乐。

邻家二妹子摇着结实的身子,走过月门时竟让人有些愣神,袅娜娉婷的样子,科普了“倾国倾城”的意思。

我的精神发育成了父辈的无为,躲在墙角的茶座突然让我什么也不想做,就蜷缩进藤椅里,泡一壶高沫,天南地北地浑浑噩噩一回。

午后的阳光像床填绒的丝绸被子,轻飘飘的温暖如此暧昧,舒服得让人仿佛微醉…

我的乡愁无须纵深,它就像小时候被强迫记忆的阿拉伯数字,抽象的概念被无数次的运用变成了具体的东西。简单到不必思考,横亘在脑海里,随时等待唤醒的契机。

过去扔来一块砖,掉下一瓣瓦,飘来一缕香,统统都是故乡的感觉…

我走出厚巷,在崭新做旧的石梯上慢慢下到轿铺巷。

去哪里?

流逝的岁月在这里被请回,靠红砖墙上虚实结合的业态浮雕。

抬轿子的下里巴人有一半铸铜的身体,“低声下气”地笑问:老板去哪里?

生活与生存在此时是一个意思,就像红色的树叶既代表着晚秋,也代表着初冬。

我的乡愁还没古老到百岁光阴,自然对这久远的客运业感触不深。略瞧瞧,便信步走往对门的储奇门小巷子。

过去这巷子里可没这么多铺子,十八梯翻新后,不少商家争相入驻,为这古老的街区注入了新的活力。我倒是对此持赞同态度,毕竟,时代在改变,老街也要适应潮流才跟得上节奏。

老磨坊

推“灰妹儿”的老磨坊怎么看怎么受用,虽然我不爱吃豆腐脑,但新旧结合的店铺装修就像一首诗歌,以氤氲的水气缥缈地吟出。

再不会转动的石磨,把曾经的生活虚拟地磨动,金灿灿的“二面黄”,我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品尝。

我好像闻到了拿黄金叶“沃”出的豆瓣香,看见外婆大马金刀地站在灶房翻炒。

我仿佛听见猫叫,一只昂首挺胸的公鸡踱步在一层浮土的墙角。

踏在故土的干沿坎上,我才不在乎是否会有新的创痕添在此心之上!

淋漓尽致的是我的感想,似曾相识的过去快马加鞭,带着新的力量闯入我的胸膛!

此时单论快不快乐,高不高兴真没必要,时光穿上好看的外套,难道就不敢相认了?

月老

走走停停,弯弯绕绕,在黄桷挂月的地方,邂逅了月老。

得感谢这憨态可掬的老人,把细细的红线套在我和孩子他妈脚上。尽管有时候两个人赌气想解下来,却笨手笨脚怎么也找不到线头。习惯了彼此的好,也不断接受了彼此的“坏”。磕磕绊绊走了一路,干脆将就着实践白头偕老。

相爱相杀太久的人肯定不会幼稚得再把心心相印挂在嘴上,更不可能把爱挂在长满杂草的石壁上,心照不宣,想骂便骂,另一方等你骂累了,还会默契地端杯白开水,心疼地让你润润嗓。

当然,月老开的商店还是该捧个场。一你一我,一心一意,决不能在月老身旁突发奇想念什么“唯有泪千行”,而是深情地望着眼前人,唱“情窦初开”和“两小无猜”,老人家一高兴,再把你们脚上的红线多打上几个结,便真是一辈子也解不开了。

走累了就歇歇,歇够了就逛逛。

六字真言

走着走着,看到了一座刻着六字真言的石头山,也不知道可怜的大师兄是不是还压在山下等师父来救。

但我的肚子走饿了,正等食物来救。于是挑了一家卖辣子鸡的江湖菜馆,腐败了一回。

吃过饭,天就黑了。

华灯初上的十八梯游人如织。酒足饭饱的我们游兴复炽,跟着煦煦攘攘的人群,开启夜游模式。

古井广场上坐着惟妙惟肖的铜人,一碰就变成了大活人,让人又惊又喜。

五颜六色的霓虹里,人影幢幢,光彩迷离。

金龙迎宾

随着人流,我们走入一处雕栏玉宇的银楼,彩灯幻化的蓝天白云下,蜿蜒着一条威武金龙,喷薄出浩荡仙气。

兴奋地钻入缥缈的白雾中,朦胧地感受心理上的腾云驾雾,须臾功夫,眼前一亮,进入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白银“洞窟”,富贵逼人。

一锭一锭元宝泛着财富的光芒,堆积排列在殿堂一隅,让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也叹为观止。

十万雪花银

唆使小朋友坐下去,捧一锭元宝在掌心,虚伪地笑着,模仿“清知府”的贪心。

在银楼逡巡一圈,旋即离去,走在热闹的街市上,才更安心。

有歌声飘荡在吃喝玩乐组织出来的人间烟火气里,像当年四合院中扮青衣的阿姨在吊嗓子。

我知道这里不是当年的模样,但若有若无的过去像融化在水里的糖,不经意间呡一口,就带来熟悉的甜蜜…

夜已深,人未寐。

这人们摩肩接踵的老街,给了我们新的韵味,但乡愁依旧。

要回家了,竟有些恋恋不舍。

一步三回头攀上中兴路,再看时,一句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”的稼轩名句跃然脑海。

重庆十八梯,我一定会再去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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